Part.3
“喂……喂！马卡洛夫，你去那边看看！”
外面很是热闹。
原本在空气中四处游荡的视线借由收缩的瞳孔找回了焦点，伤口处传来的剧痛说明我还活着，室内昏暗的光线在此刻显得异常刺眼，蜂鸣渐渐散去之后被周遭的脚步声取而代之。
我发现我的嘴被SCAR捂得严严实实，想必就算我现在因为疼痛而叫出声来也不会被屋外的人形听见吧。
我在混乱的意识的支配下做了几个意义不明的动作，想让SCAR把手松开。
她看了看我，抬起了捂着我嘴的手，将食指贴在唇边，示意我不要发声。
呼吸——这个无需意识就能完成的动作此刻却需要我用尽全力扩张胸腔。我在彻底恢复清醒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扭头查看枪伤，那个扎在我肩头两面的小小枪眼被一团已经被血沁得殷红的布条死死堵住。
我又看了看SCAR那件被撕碎的白色衬衣，明白了什么，只是羞于张口，也无法张口。
且说算我命大，亏得现在的步枪人形用的都是穿甲弹，不然我可就要交代在这了。
“别害怕，我会带你离开这的。”
她撩起了荡在她前额的碎发，对我许诺道。
“我的……傀儡会从正面吸引格里芬人形的注意，我们或许可以在指挥室后面的小道碰碰运气。”
SCAR的声音飘忽不定，像是酗酒者迈出的步子。可以看出如果人形也会释放肾上腺素的话，那么现在她的每寸皮肤都会透出“决意”的味道。
“尽量……。”我知道这是脱身的最佳方案，但我也清楚这些素体对SCAR来说不只是傀儡那么简单。
“尽量减少损失。”
“知道了，长官。”
“这种时候……要说遵命。”
“哈哈。”
“你笑什么？”我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头。
“明知故问，就当……我们之间算清了吧。”
她将我的右臂扛上肩膀，一步一步向着指挥室走去。
格里芬的梯队还没有向着指挥室的方向搜查的意思，但嘈杂的脚步仍旧在耳畔驻留，它们由远及近，再从我们的身边溜走。
恐慌不断膨胀，然后在它们离去时留下干瘪的空虚感。
我想战或逃反应在此时由逃主导，但我们逃脱这一切之后该去那里？另一个无人区里的废弃基地？
或者是贫民区？
我会在那找到一份机械师的工作，那她呢？
从黑商那换一份伪造证件，然后将她的人形身份证明付之一炬。在贫民区里，没人会认出来一个非量产型号的人形的。
这样的话她应该可以去福利机构照顾孩子。
移动板房总归是一个还算合格的庇护所，钱可以换来维护的零件、水、食物、书籍、移动终端，甚至是稳定的供电与网络。
去他妈的格里芬和铁血，我爱无产者们。
啊……理想总是美好的，你说是吧？
出口处的光与人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SCAR拖着我的脚步渐渐地慢了下来。
“哎呀，指挥官，被我发现了。”门口那个我叫不上来名字的人形戏谑地笑着。
“MK-17！”
我被震了一下。
熟悉的枪响再次自我的耳畔响起，那个人形的晕影像是坠入水中的墨滴般散开。
混乱，呼喊，嘈杂的脚步在短暂的死寂之后如瘟疫般爆发。周遭的空气不断升温，巨量的热量从SCAR的素体中倾泻出来。
我曾经在那个叫做利贝罗勒的人形身上见过这样的情形，大脑已经给出了一套最糟糕的假设：她的核心因为要支撑五个不同的心智模型而几近过载，而我之前一直没能见到MK-17的原因就是这个，她是她们的管理者，她们已经将核心中“MK-17”的那一部分划入了规则之外。只有她是所有心智的基底，只有她才能调度所有的队员。
“MK-17负责侦查。”那只是一个巧妙的谎言，一个MK-17自己埋下的巧妙谎言。
只有CQC知道谎言的真相。
我与她交换了位置，摸出了腰间的手枪。她们的弹药储备只剩下携行具中装载的那几个弹匣，MK-13的备弹可能更少。
时间不多了……。
“你……。”
“少说点话。你是MK-17，是吧？“
“……对。“
“之后你可得好好和我解释一下了。“
“那都是……都是……后……后话了。“
外面已经有着不少的人形残骸，却不见其他四个人的踪迹，在四周仍有炸耳的枪声响起，而更多的格里芬梯队正从远处不断赶来。
妈的，格里芬的那群假好人是真的要对我动手了。
拐角处传来MK-13的呻吟声。我走过去，发现她正侧靠在几个堆起来的人形残骸旁，看样子她的腿部结构已经遭到了严重破坏，右眼只剩下空洞的眼眶，暴露在外的骨架周围嵌着不少破片。
“带……带着……那……那个……素体快走，只……只剩我……”
“他们可不能走。”
弹头像是穿过纸杯一般从MK-13核心的位置穿过。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家伙是为了今天才要做我的副官的吧？
“别动，把枪放下。”
“听着，女士，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瓜葛，但是……”
“够了，把枪放下，松开SCAR-L，面朝我，慢慢转过来。”
失去支撑的SCAR像是一具断线傀儡，如稀泥般跪坐在地面上。
我回过身，但仍握着手枪。
“我说，把枪放下。”
……去你妈的。
我和她几乎是同时扎在地上，我低下头看着自己被血渐渐洇湿的前襟，发觉麻木更替了疼痛。胸膛仍在起伏，我却感受不到呼吸的节奏。
下手真狠啊……亏得我放她一马。
“……你竟顾念她。”
我能听见副官用及其微弱的声音说到。
格里芬的人形在这时统统围了上来，使得阴影遮蔽了阳光。
好冷……。
那个梦……究竟是什么来着？
算了，我想不起来了。
天啊……饶了我吧。
Part.3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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